法医秦明凶案背后的尸语者,生活里的段子

两位已经做了父亲的法医都有这样一个习惯:解剖完高度腐烂的尸体之后,会先在值班室睡一觉,等腐臭味散去,再回家。每日人物(ID:meirirenwu)文/姚胤米编辑/青蓝到北京参加培训的第二晚,秦明特地向老师请了假,他叫上了以前读刑警学院的大学同学,在培训基地附近的火锅店小聚。工作在不同城市的4位法医,能这样踏实吃顿火锅的机会并不多,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要24小时待命,随时准备与尸体打交道。等到点好的小料菜碟被一一端上,铜锅里的麻辣汤底咕嘟咕嘟冒起泡时,人便到齐了。秦明站起身,乐呵呵地招呼老同学坐下:“来,来,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他俨然成了东道主,气氛一下子热了起来。秦明现在是法医界的名人。最近,网剧《法医秦明》热播,剧中那个不苟言笑、条分缕析的法医得到观众“怒赞”;现实生活中,网剧原作者、真实的法医秦明涨了十几万微博粉丝。可实际上,剧里剧外两个秦明的差别很大:这个有着11年工作经验的公安法医没有那么高大帅气,也没有那么龟毛难搞;他从没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勘察过现场,也不曾带着解剖刀具吃大排档;更别提在菜市场捏着鸡的脖子观察它的死亡时间,“事实上我从不去买菜。”(文中部分细节可能令人不适,请谨慎阅读。)

吃着火锅聊解剖

说好饭桌上少聊工作,但哥几个一见面,免不了“吃着火锅做直播”。35岁的秦明说起自己。作为省公安厅物证鉴定中心主检法医师,他所在的安徽省南部有两大片山区,山里很多都是土葬,没有殡仪馆,一旦发生命案,根本没有解剖室可供使用。山路崎岖,尸体运不走,法医只能在案发现场原地解剖。零下十几度的山里,三具尸体,解剖一做就是七八个小时,等到想站起身,秦明才发觉两条腿早已经麻木、根本动不了了。回头一看,助手流出来的鼻涕都冻成了小冰棱、挂在鼻尖,“我伸出手一掰,就给掰下来了。”

苦哈哈的工作转眼就成了段子。

《法医秦明》预告片。来自搜狐。

在深圳工作的法医董玉友也打开了话匣子:在一个封闭的房间内,有人上吊死了,警察发现时尸体已经高度腐败,尸液淌了满地,打开门时,一位在公安局拍了几十年照片的老同事当场就吐了,在令人窒息的空气里,董玉友一个人完成了尸体的解剖检验。在外人看来,这么“重口”的内容与吃火锅的场合有些不搭,但对于见惯了各种现场的法医来说,早就没什么话题能成为餐桌上的禁忌。“法医一定是在现场坚守到最后的那个人。”董玉友说。高腐尸体成为对于秦明和董玉友等大部分法医来说最大的困难。到了夏天,情况往往更加恶劣。除了露天解剖可能被晒伤之外,高温度和高湿度也会加速尸体的腐败、溃烂。这种现场几乎给人类的感官带来全方位的冲击:有的尸体表皮脱落,更严重的是尸体生蛆,满地都是,一眼看过去甚至看不到尸体,“踩上去的时候嘎嘣嘎嘣脆”,秦明最怕这个。但他还是得从现场收集蛆虫,拿回去加热致死,通过测量虫体的长度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说到解剖肿胀尸体,秦明拿起筷子在空中竖着比划了一下,“这么一剌,噗的一下(尸体)整个就崩开了”……讲这段儿的时候,服务员刚好过来给换煤气罐,桌上几个人正聊得兴起,服务员却懵了,“怎么说这个啊?”换完煤气罐,赶紧加快脚步离开这桌客人。“哎你看,把人家给吓到了吧”,董玉友说。

尸体是不会骗人的

秦明的同学赵伟头发白得快,介绍到他时,秦明表情很严肃:“这是我们老师,比我们大二十多岁呢。”这调侃很快就被赵伟“吐槽”回来,几个人回忆起当年在学校里给每个人取外号的事儿:秦明不高,偏偏和班上最高的“大肠儿”关系特别好,遂被唤作“小短儿”。大肠儿、小短儿、再加上赖赖、阿杜,几个人身高恰好是等差序列,秦明说得更形象,“我们往那儿一站,就是WIFI信号。”老同学相聚,有说不完的话。但在电视剧和实际工作里,他们的话很少。“我审活的,你问死的。”剧里,秦明的搭档经常说这句话;在实际生活中,让尸体说话,是一名法医最重要的职业责任。

秦明(左一)在现场勘查。

办案时,通过观察颅脑和脏器的出血情况,可以判断一起非正常死亡的案件是自杀还是他杀;检查死者胃内消化物的形态,可以大体推测死者的死亡时间;比对耻骨形状和耻骨联合面的细节,可以计算死者的性别和年龄;即便是只有几个破碎的尸块,法医们依然能提取线索,推动案件侦破。秦明说起,有一次省里出了命案,案件性质不清晰,分不出到底是交通事故还是他人凶杀,就连警方内部也意见不一。破案的关键转移到了法医手上。尸体是不会骗人的。秦明和同事做了两个多小时的现场勘查、又花了七个小时对尸体系统的解剖,几乎两天没睡觉,最终确定为他杀,案件也得以顺利侦破。“虽然累,但是有成就感。”自己的检验和推理得到正确验证的那一刻,是作为法医内心成就感最高时刻。“可我们不是万能的。”秦明说,法医只是刑侦工作的其中一环,在面对破碎的尸体时也会毫无头绪。更何况,真正的命案并没有那么多。伤情鉴定成为很多法医不得不面对的常规工作。有时候,法医们按照标准鉴定出轻微伤,家属却觉得自己应该是轻伤,于是便主观推断法医和对方勾结,隔天就把法医告上法庭。秦明说:“每个法医都被告过”,几个老同学听后纷纷附议。做这行十多年了,他们早就不把这些误解和无奈放在心上,既然躲不掉,就坦荡面对。

法医的手

秦明个头不高,身材微胖,喜欢穿最简单的细格子衬衣和一件黑色外套,脸上挂着副黑框眼镜,他的手不大,但显得粗壮结实。拿起筷子时,就攥成了一个“肉球”。有人认为,干法医的,整天跟死人打交道,和公安的有些警种相比,风险不大。那是他们不了解法医。有一次,秦明和一位病理学教授一起解剖尸体,前期进展很顺利,等打开死者肝脏的时候,发现它不是正常肝脏应有的深红色,而是金黄色。经验丰富的教授马上判断,死者患有爆发性肝炎、具有烈性传染性,几个人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换上生化服和防护手套。说老实话,接下来的整个解剖过程,秦明都提心吊胆。这些都是看得到的危险,更多时候危险往往看不到。基层法医天天面对尸体,两三天就要解剖一具,没有人知道死者身上带着什么问题,作为法医必须谨慎。解剖时由一名法医主刀,另一名法医必须站在尸体的另一边做记录。动刀极易割伤手指,许多致命性传染病可以通过血液传播,一旦碰到就有生命危险,这在法医中是大忌。职业特性让他养成了轻微的强迫症,和许多同行一样,秦明从来不留指甲,只要长出来一点心里就难受,必须马上剪掉;他洗手比别人更仔细,擦完手之后,必须要把毛巾挂得整整齐齐。可即便是这样,在生活中,仍有许多人听到他是法医时,伸出来的手都马上缩了回去。作为“每个省恐怕只有四五百名的特殊职业群体”,法医掌握着专业技术知识,出入艰苦的命案现场,本该受到最大的敬意,可实际上很多人对法医们却是“敬而远之”。找对象就是难事儿。连出租车司机都知道。赵伟刚工作那会儿,打出租车到所里报道,司机师傅看着大门口牌子上“法医”俩字时,转头就问:“你在这儿工作啊,是不是不好找对象?”确实有人不太清楚却无法回避的现实,秦明和董玉友都在法医临床岗位,经常要解剖尸体。身处现场解剖几个小时后,身上常常带着去不掉的尸臭味,这两位已经做了父亲的法医都有个习惯:做完这样的解剖后一般不回家,先在值班室睡一觉等味儿散了,再回去。有时尸臭难以挥发,秦明说,解剖结束后一吃饭就能闻到手上的味道,以至于难以下咽,这时他指了指桌上的香菜碟,“到厨房拿香菜搓手,使劲搓,搓完了一手香菜味儿,然后就着这股味儿抓紧时间吃饭”。许多法医只能在同行或者医生中寻找伴侣,“走出这个圈子,很少有人能理解和包容这个职业。”董玉友补充道。秦明觉得,这些偏见源于公众对于法医的工作和生活不了解,如果有办法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法医每天都在做什么、有多辛苦,这些理解就会多几分。

一个逗逼的双重身份

秦明开始玩微博,利用网络给网友普及法医学知识,为自己和同行发声。年大年三十那晚,在丈母娘家吃完年夜饭,秦明打开电脑,敲下了人生中第一个故事。秦明给这个系列取名为《鬼手佛心》,他觉得这四个字准确地解释了法医这个职业。很快就有了粉丝,每天打开微博也常见到有人留言催着他快点更新。有了读者期待,再加上领导的支持,秦明写在博客上的故事被编撰成书籍,以《尸语者》为名,畅销于图书市场。对于很多人来说,了解一个真实的法医生活就是从秦明的《尸语者》系列开始的。他成为了连接法医和公众的一个窗口。在微博上,秦明给自己的人物设定是:发声筒、辟谣者以及什么事儿都往法医学上扯一扯的“强迫症”。网络上的最新热词,他总是学得很快,偶尔还会拿自己的外表和体重自黑一下,网友们也很吃这一套。透过秦明,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法医并不都是白发苍苍、不苟言笑的那副形象,他们也有血有肉,也风趣幽默。六安警官刘小川就是粉丝中的一个,“认识秦明以后,我对于法医的印象才有了改观”。去年秋天,因为上火而一直流鼻血的刘小川给秦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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