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幻想
我从爸爸口中得知,那天来我们家的男孩子是嘉文四世,德玛西亚皇子,身份高贵。
可那又如何?
我从小就想成为一名魔法师,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想法。
至少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我闭上眼睛,小渔船在海中轻轻飘荡,带来惬意的感觉。我居然在风中捕捉到一丝蔷薇花的气息,脑子里漂浮出大片的花墙,红的,粉色,紫的花争先盛开,很快侵占了我的视觉。
我和拉克丝身上披着特诺西裁剪窗帘剩下的黑色雕花布,在庄园后面的桃树林里折下两根树枝,扮成女巫的样子。
蔷薇花墙是我们的祭坛,手中的树枝是魔杖。通常情况下,我都会在嘴角涂满番茄酱,拉克丝对我施咒。我浑身着魔,嘴里重复着她的咒语,完成我们的祭祀。
特诺西每次看到这一幕都会无奈地瞟我们一眼,哑着嗓子说:“我的天呐!”
我得意洋洋地看着每一个从这里经过的人,我觉得自己很与众不同。已经具备一个女巫,哦不,是法师所拥有的潜质。我相信拉克丝也是如此,从她每次都一本正经地帮助我祭祀的做法就可以看出。
虽然生在有权有势的贵族世家,但说句实话,在薇恩庄园长大的孩子并没有太多乐趣。
和我有同样遭遇的人是拉克丝,她也是家里唯一的小女儿。她的哥哥盖伦每天生活在严苛的训练中,剩余时间完全交给了嘉文,几乎没有时间陪她玩。正因为这样,拉克丝成了我家的常客。
我的父母对我并没有太多期望,我每天听到的最多的话是开心就好。相比之下拉克丝就要幸运多了,她从小就被当成新生代魔法师培养,很小就被送进魔法学校里熏陶,十岁的时候就学会了很多魔法。
她每次来我家,都会把新学的魔法表演给我看。
有一次她神神秘秘地带着我来到夜色浓稠的花园里,用一种特殊的魔法把黑暗中的假山劈成两半。我只记得当时看到了一道闪电,还以为要下暴雨,正纳闷的时候,面前的假山轰然倒塌。这一幕亮瞎了我的眼,从此以后我简直视拉克丝为女神,甚至打算追随她一辈子。
后来拉克丝告诉我,她学会了掌控光。
光,对我来说太抽象,或许对那个时候的拉克丝来说也是。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能够用光来劈碎东西的,而我不止一次在想,这样可怕的魔法用在人的身上会怎样。
拉克丝在十二岁生日那天起被送进了更加高等的魔法学校,她再也没来找过我。
一时间,所有的记忆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我突然产生一种错觉,似乎昨晚还和拉克丝一起进行祭祀游戏,盖伦哥哥前一天还坐在我家的大厅里喝茶,耳边还回荡着嘉文哥哥的声音:“你不适合学魔法。”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真真切切地过去了。我的玩伴,我的梦想,我的家人,已经彻底远去,日子再也不可能回去。
我深呼吸,从浅浅的自我催眠中醒过来,看到拉里正站在船沿,用力拉扯着渔网。
他大喊道:“收网啦!”
我连忙起身去帮忙,我们三个人两前一后,把沉重的渔网一点点从海里拉出来。
刚刚拉到一半,我就隐约看到挂在上面的几只小螃蟹,阳光下的它们泛着海水的光泽,透明可爱。
拉里喊着口号,一气呵成,渔网被整个扯了上来。
太阳转移了方向,不再那么刺眼。我们的船已经彻底远离了陆地,再也看不到山脉和海岸线。四周只剩下蓝色的大海,头上是无边的天空。景色很美,却让人感到渺小而孤独。
我以前总是生活在自己那片安乐土,每天吃喝玩乐,心里满满的,殊不知终于有一天,安乐土不复存在。我不得不面对未知的一切,走向更广袤的地带。心大了,没想到变空了。
或许是我年纪小,那一丝丝不安的感觉很快散去,新鲜感来袭,我和这些小生物们玩了一个下午。
我用一根木棍逗弄着章鱼,它懒洋洋地伸着触角,一会缠住棍子,一会儿有气无力地放开。我又伸出手去,直接触摸它的吸盘。
“开饭了。”拉里嗅到了鱼汤的味道,说这会儿正是晚饭时间。
“这一会儿,太阳与海平面相距两个指节的距离。”拉里说着,叫我把手指放在自己眼前的位置,我一看,太阳离海平面正好两个指节。
万能的拉里,我已经不去询问他作为一个盲人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反正他对我来说无所不知。
我的心思全在晚餐上。
饭后,艾尔莎快速收拾完东西,留出位置让我躺在船上。炉火中冒出一缕青烟,直升天际,这时我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海上的夜,并不宁静,面对如此广阔的天空,心情变得异常敏感。我环顾被月光照射出粼光的海洋,我们的小船此时漂浮在海中,显得孤立无援。浪潮回荡着声响,连海鸟振翅都能听出寂寥,月光从黑色云层中泻下,美得让人流泪。
我顺势躺下,靠在柔软的垫子上,蜷缩着双腿。艾尔莎坐在船头,白色的裙子在夜里显得圣洁,像被我召唤到世间的仙女。拉里坐在另一头,像守护仙女和这艘梦幻之船的勇士。
一个永远生活在黑暗中的勇士。
月亮,是我的水晶枢纽。我离开薇恩庄园,通过水晶的巨大召唤力量,来到征服者之海。我肩负使命,必须承受分别带来的痛苦。待到天地合一,万物归为宁静,我便可回去。
我昏昏沉沉,在自己臆想出来的幻境里沉睡。在巨大黑幕上跳跃的星星每一天都在向世人讲述着符文之地上隐藏的秘密,只是无人能懂。
但我知道。
在魔法世界里生存下来的人,一定拥有着至高无上的魔法力量。他背负着过去,脚踩着末世,在被人遗弃的时光中穿行。他窥视着这个世界的丑恶,善良与美丽,真爱与背叛,他把一切都织成衣衫。
冷暖在身,能流进心里的,只有热血。
第六章客人
直到潮汐把我们推上岸边搁浅,太阳再一次升起。新的一天开始,而我们的旅行结束了。
就像是一场期待已久的狂欢过后留下了后遗症,我连续两天都感觉自己飘荡在海上。我不再是我,而是一艘船。神秘的征服者之海巨浪翻腾,我能感觉从身下经过的巨鲸和鱼群。我能听见海洋中古老的声音,诡秘而悠远。
在小屋里呆了几天后,我又一次登上了野玫瑰盛开的山坡。这里的许多花蕾已经绽放,比起几天前更加艳丽。
我坐在山坡上,俯瞰我们的小屋。艾尔莎和拉里面对面坐在屋前,处理晒干的小鱼。
我不知道生活意味着什么,但现在的一切都给了我十足的平静。曾经的日子过得匆忙,以至于来不及品尝就已经消逝。如果我所感悟的一切都是从此刻开始计算,那么我并非一无所有。
我的脑海中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窜到我的眉梢,转眼变成一支娇艳的野玫瑰,我嗅着玫瑰香,在花海中躺下。
手臂被玫瑰的尖刺刺痛划伤,带着隐隐的痒。身体虽然排斥,但心里早已习惯于这样的感觉。
我一躺就是一下午,玫瑰丛成了我的掩护,以确保艾尔莎找不到我,让我不被打扰地看天睡觉愣神。
转眼间我竟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
日子平淡无奇,一天一天就这样过去,小屋四周的环境已经不能再熟悉。早上起来出门扫一眼山坡就知道今天又开了几朵玫瑰花,抬头看看天色就知道夜晚的星星亮不亮。
我开始跟着拉里到山下去打猎。
我们沿着超级堡垒往西走,去寻找一条从巨神峰流出的河,一种拥有着名贵皮毛的野兽就在那里。
第一天,我们到达了一片湿地,芦苇高高的,摸不清状况就乱走的话一定会踩进水潭里。有的地方水很深,掉进去就可能丢命。
我和拉里在一棵枯树枝上捡到一个旅行者的背包,里面有皮尔沃特夫的证件,有很多攀岩工具,还有食物。
背包的主人不是失踪就是命已归西,拉里让我把背包里有用的东西取出来。我倒了一地,慢慢地翻,发现攀岩工具都有损坏,食物已经腐烂,火柴已经湿了,根本点不着火。
最后发现最有用的就是这个包包了,我和拉里把自己的东西装进包里,开始下一站旅行。
三天后,我们到了一个平原。夜晚在这里升起了火,拉里在来时的森林里抓到一只羊,我一路牵着。现在我们两个都饿了,终于决定在这里解决它。
拉里杀羊的时候我逃到了很远的地方,那只羊的惨叫声结束时我才回来。
拉里用一把跟随了他十年的刀切割着羊肉,手法娴熟地处理完内脏,把羊肉烤熟给我吃。
其实生烤动物的肉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味,以前在家吃的烤全羊都加过调料,艾尔莎做的各种肉食也都经过调味。现在真正吃着没有味道的肉时,一大股令人作呕的腥膻味直往鼻子里钻,肉香味也盖不住。
拉里听见我干呕的声音,笑笑说:“只要还能吃肉就是好事。”
他咬了一口羊腿,含糊着说:“至于味道嘛……”
我看着他咬过的羊腿,里面渗出丝丝的血水,火光中的他像一个地狱的差使。我看了看四周,那只羊鲜血淋漓的残骸被扔得到处都是。一缕青烟升入天空,火光映红了我的双手,广阔的平原突然变得阴森恐怖,人间炼狱一般。
拉里吃饱后,找出一些御寒的兽皮,一件铺在地上,一件给我盖在身上。
后半夜,我眼睁睁地看着火堆中的光芒渐渐消失,四周完全黑下来。身上感到一丝凉意,我缩进兽皮中,只剩下脑袋露在外面。看着星河位置变幻后在天空留下的余光,我突然想起了我们的“狩猎者之夜”。
这是我和拉克丝的游戏,至今无法忘记的回忆。
这个名字是拉克丝起的,按照当时的定义。我们两个是狩猎者,其他人都是来自异界的鬼怪,花园里的草木都是我们的侦查守卫,一只蓝眼睛的猫咪成了我们的黑暗骑士。
每次拉克丝带着两根废弃的魔法棒来到我家时,我们的狩猎者之夜就开启了。每到这个时候,我们两个人变得异常警觉,周围的所有人都是敌人。包括爸爸妈妈,所有女仆、花匠、厨师、马夫……
我们给特诺西起名叫幽冥之魂,她代表邪恶之灵,是专门制约我们的魔法,进化到第二阶段的生物。
爸妈是怨灵之诫,进化到第五阶段的神级人物,专门追杀狩猎者,吞噬我们的灵魂,所以成为我们避之不及的人。
我在不知不觉中睡着,身上感觉到寒冷,是夜里降温了。我蜷缩起身体,竟然梦到了下雪,抬头看不见天空。风把窗户吹开,鹅毛大雪飞飞扬扬涌进屋,昔日的薇恩庄园很快被覆盖,无比苍凉。
我一个人站在雪地里仰望天空,竟然看到了火光。烈火从天而降,映红了我的瞳孔,我声音嘶哑地大喊爸妈的名字。喊出来后却变成了拉里,艾尔莎。
我是流着泪醒来的,天光大亮,我坐起来,看到在一旁生火的拉里,回想起我的梦境,心脏还带着栓塞的感觉。
“醒了么?”拉里的感觉异常灵敏,周围任何东西的任何一点点举动他都能觉察到。
“嗯。”我回答。
“擦一把脸。”他把一块白色的棉布递给我,然后用一根树枝把窜起的火苗压下去,他说:“吃点东西,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两天后,我们终于找到了巨神峰流出的那条河。河道非常宽,站在岸边眺望不到对岸的景物,只能隐约看见一抹碧色,像是个森林。
在这个森林中打到的第一个猎物,是一只受伤的小兽。
在拉里击中它后,我们来到那家伙身边。只见它浑身长着厚厚的绒毛,脑袋和嘴巴像个猴子,但身体异常肥胖,有一只野猪那么大。它的四肢很短小,但可以看出发达的肌肉。
拉里俯下身来到处摸摸,然后皱起了眉头说:“这东西受过伤,不然不会跑得这么慢。”他按了按那家伙的脖子说:“这里……”
我凑过去一看,那东西的脖子上的确有一个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是什么东西咬了它?”我说。
拉里摸了摸那伤口,摇起了头:“太奇怪了……”
我问:“怎么?”
“是人的牙齿?”他像是在问自己,不敢下结论似的。
拉里是个猎人,自然是对各种生物的齿印十分熟悉,所以当他这么说的时候,我在心里也就认准了是人的牙齿。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咬它?”我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怪物,不由得感到一阵同情。
拉里没有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掏出一些工具,就地剥下那东西的皮。
拉里的工作需要一些时间,我为了避免看到血腥的场面,独自朝密林深处走去。
我踩在松软的落叶上,嗅着充满草木气息的空气,觉得心情轻松明朗。如果不是被一个怪声所吸引,我会挑一棵大树靠着它睡一觉。
那个声音是断断续续的,像是痛苦的呻吟,带着哀意和绝望。
我寻着声音找去,在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下看见了一个人。
是个年轻的男人,他表情十分痛苦,脸色苍白。他银白色的长发铺散在身侧,上面隐约有着一层淡淡的红。
看在是帅哥的份上,我打算问问他怎么了。
来到他面前时,他的手臂虚掩着双眼,一双红褐色的眸子透过衣褶看向我。我被那眸子中的杀气吓了一跳,若不是因为他此时正浑身颤抖,虚弱无比,我真怀疑他会不会吃了我。
我轻轻问他:“你还好吗?”
他像是吓了一跳,静静看着我,没有表情,过一会儿,他用手撑着身体又朝我近了一些。
我很开心,他这是对我消除戒备了。
他很快移动到我身边,我站着,他半跪着。但是他的上半身已经快和我一样高,一定是个身材挺拔的男子,我们对视了很久。
突然,一阵风吹来,脸上热热的。面前男子的脸突然模糊不清,我感觉到脖子上有一双手。白色的银丝缠上我的腰身,我的心脏突然一阵收缩,他在干什么?
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昵的动作,我一下子恐惧起来,却挣扎无力。尖叫声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拉里,我遇到危险了……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敲打,我猛地睁开眼睛,抬头看到拉里的脸,他站在我身后,用手轻拍我的额头,脸上充满疑问。
“怎么睡在这里?”
我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四周的环境,就是刚刚经过的那片森林,我再动动脖子,感觉什么都没发生,我看向拉里,却愣住了,在他身后站着一个人,高大消瘦,脸色苍白,银色的发丝垂在肩侧,是他?
“我我,他他他……”我惊恐地指着那男子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他刚刚非礼我?看上去不是这样的,我现在的状态更像是刚刚做了个梦。
“噢,他是我刚刚在林子外面碰到的一个朋友,来自诺克萨斯。”拉里很轻松地介绍他,然后补充道:“是个魔法师。”
他强调了魔法师三个字,我虽然还在刚刚的梦境里摸不着头脑,但一听到魔法师这类字眼,马上打了鸡血。
“你是魔法师?”回程的路上,我一直在追问他,关于魔法,关于修炼的各种各样的问题。他告诉我说,修炼并不简单,关键还要看天赋,三次元的家伙们就比我们好得多。
这个人叫弗拉基米尔,他曾经身负重伤在德玛西亚街头被拉里救过。为了报恩还是什么,他决定跟随我和拉里回到我们的小屋。
小屋从来没有来过别的男人,艾尔莎见到弗拉基米尔后显得有些不习惯。她替拉里卸下行装,打理着小屋里的一切,忙忙碌碌,眼神总在躲避着这个陌生人。
男人倒很礼貌,他只跟着拉里进了一次小屋,就到外面的草地上去坐着,再也没有进过屋,即使夜里睡觉也是。
这让我觉得十分诡异,自从第一次见到弗拉基米尔,我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后,我就一直对他有些恐惧,一想到外面睡着一个神秘的人,我的梦都变得狰狞。
我梦见自己和拉克丝在薇恩庄园的花架下玩游戏,突然拉克丝就不见了,紧接着,这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他的头发缠上我的脖子,我几乎要窒息。
伴随着这样的梦过了几天,突然有一天半夜,我听到屋外有一阵动静,像是狂风吹动着草地发出沙沙的声音,又像是有人在疾跑。
我警觉地坐起来,艾尔莎发现我的动作,也醒了。
我看着她说:“外面有声音。”
艾尔莎并不想下床去看,毕竟外面确实有一个人,至于他大半夜的是在练习魔法还是在做第八套广播体操,只要不拆了这间屋子,似乎艾尔莎都能接受。
我却不这样,从小到达如果不确定窗帘背后有什么就一定要掀开看看养成的强迫症,我一定要出去看个明白。
我轻声下床,推开房门。
月光下,一个高大的侧影,手中掐着另一个人的脖子。那人双膝跪地,奄奄一息。我吓了一跳,双眼不自觉地在对焦,突然间看清了那两个人。高大的侧影是弗拉基米尔,跪着的人是拉里!
我尖叫了一声,捂住嘴,睁大双眼看到拉里的脖子上浸出鲜血。
男人正享受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渐渐放下拉里,着了魔一般俯下身去,趴在拉里的身上,用嘴吮吸他的伤口。
我背后传来一声惊呼,我回头看到了惊恐的艾尔莎。
这时,那男人心满意足地吸完血,缓缓起身。他似乎没有看到我们一样,往月亮斜射的山坡上走去。
我和艾尔莎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坡上,这才扑上去摇晃拉里的身体,他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这一夜,艾尔莎抱着我,坐在小屋前哭了一夜。我看着拉里的尸体,渴望苍白的月光把他唤醒。
月光从白色变成黄色,又逐渐变红,像极了薇恩庄园遭遇不幸的那一夜。
当我从意识模糊中醒来时,太阳已经照在天空中了。我一睁眼就看见拉里血淋淋的尸体,吓得往屋子里钻,没想才一转头就撞到一个东西上,拿东西摇晃着不停踢打我的头。
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双脚。
抬起头的时候,我崩溃地尖叫出声。
艾尔莎把自己吊在房梁上,自杀了。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