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在文见町生存的方式
在文见町中学,没有一个学生不看重考试分数。
虽说全国大概没有一个学校会声称自己不符合如上情况,但在叙述中,若并非放弃对“绝对理念”强迫症似的追求,便要添加“几乎,大概”等字眼试图无形模糊范围了。
但在文见町,“没·有·一·个·学·生·不·看·重·考·试·分·数”。
只是入学两星期,对一切仍尚不清楚的我已经能够如此笃定的相信着这个结论。
抱着“随意哪里都无所谓”的态度,我在初中毕业的志愿表上填上了离家最近的这所文见町。或许是初中时代太过沉默孤僻,直到进入这所学校之后,我才明白了初中时的同学特意避开它的原因。
这里是即便随波逐流,平庸度日,也仍旧不会得到安宁的地方。
对大多数高中生来说,这是地狱。
9月15日。
现在,正是决定着谁将坠入地狱的时刻。
只是清晨的6点半,学校门口便聚集了大量穿着校服的学生。这样的场景事实上每两周便会规律性的出现一次,但至今天为止我进入这所学校也仅仅两个星期,因此仍是忍不住感到有些惊讶。
学校门内正对的那块黑板,之前用彩色炳烯颜料写着各种欢迎新生的话语,但现在却被几张无情的白纸遮盖的干干净净。
那是上周五阶段测试的成绩以及年级排名。白纸上分年级密集的排列着学生的名字,名字后方则简洁列举了几项数据。
分数,年级排名,以及——分班情况。
根据考试分数决定分班如今也并不少见,只是文见町的班级流动性极强,每次考试后都要重新组建。
正在那张纸上寻找着我的名字,右边的肩膀便从后方传来了被拍打的触感。
与此同时,上官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喂,被分到1班了吗?”
我的注意力被分散,眼前的分数榜立刻被身边其他同学的身影挡住了大半。
“在问我之前……你看到自己的名字了吗?”
虽说说法有些单刀直入,但我的这位朋友基本上是个优等生,这么说也只是确认一下既定的事实而已。或许我是个相信侥幸与万一的人,凡事必须得到确认才能感到安心。
“年级18,安全。”上官——因为本名既拗口又难写因此一直被用姓氏称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顺便说道,“你的名字并没有看到,不过阳的名次是42,应该也是一个班。”
上官与阳是小学时与我同一个班的朋友,初中时并没有念同一所学校。由于初中时代几乎没有与身边的人有过交流,这两位朋友在高中与我的重逢实在不能不说是我人生中的一个万幸。
“不对哦,”并没有看着上官,我凝视着不远处的分数榜摇了摇头,“42名的话,应该是在2班才对……”
“但是之前两周班上的最后一名确实是42名。”
“那家伙大概只是幸运而已……免掉了两星期的自修时间。”
自修时间,文见町的学生最害怕听见的四个字。
例如在初中时代,如果在放假时听说附近的某所学校比自己的学校多了几天假期的话,那几天上课时都会持续闷闷不乐的心情。心情的沉重程度则与他校距离成反比。而“自修时间”这四个字,则代表着这种反人类的不公平现象,就发生在同一个学校的不同班级间。
学校极度崇信“优等生自觉论”,认为学习好的学生即便不加严格要求也会自觉学习,并且学习同样知识所耗费的时间明显短于其他学生。
因此,以1班“早上8点到中午11点、下午2点到5点”的上课时间为基准,从2班开始上课的时间会逐渐延长,到年级的最后一个班为止,基本上已经形成了每天的一多半都要留在学校的可怖地狱,而多出的这一部分学习时间,就是那可恨的“自修时间”。
自己已经在学校念了几个小时的书,某些人才慢悠悠的走进校门。而在自己距离回家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时,某些人又已经在操场上开始打篮球了。
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
为了摆脱这如同残酷惩罚般的“自修时间”,唯一的方法就是提高分数。在每两周一次的分班考试中拿到尽量高的分数,进入排名靠前的班级,以此获得更多的自由时间。
但所谓的“优等生自觉论”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若想一直保持较好的成绩,就不得不花费很多时间在学习上,如果先天天赋欠缺,所花费的时间甚至会超过“自修时间”,得不偿失。
不用学习也能够名列前茅的终究并非所有人。
不过,不学习却能够名列前茅的方法也并非并不存在——
“你大概没有数过每个班的人数吧,1班的截止名次是42,但是2班的排名区间却是43~83,只有41个人。除此之外的每个班都是如此,也就是说,入学考时名次在前41的某个人开学前两周请假了,并没有来到学校。”
“……但她这次参加了考试。”我伸出手,指向分数榜第一页纸的第一行,那里平淡的写着一个名字,景风声。
而在那个名字后方,原班级的那一栏,是空的。
“唔……年级第一吗。好奇怪的名字。”上官眯起眼睛,做出一个推眼镜的习惯动作,摆出了严肃的神情。
不过很快,他仿佛被其他的事物吸引了注意一般,深深地皱起了眉毛。
“喂,我说,那个年级第二……”
顺着他诧异的目光,我重新看向了分数榜。
写在景风声下面的那个名字是“习慕起”。
习慕起是我的名字。
说起来……没错,我的确是考了年级第二名。
接回前话。
说到不努力学习也能名列前茅的方法,那当然是——作弊呀。
chapter.02风一般率真的少女与少女之言
1班的正式上课时间是8点,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小时。
安慰了不得不现在回到班里开始早读的阳,我和上官提早来到了教室。
之前便在1班的上官轻车熟路的打开电灯,看了贴在讲桌上的座位安排表后坐回了属于自己的座位。
而我并不着急寻找自己的座位,拉开上官前方的椅子反坐了下来。
此时教室里几乎没有人,但出于谨慎,上官仍旧是将手挡在嘴边才小声的问我道:“你那个年级名次……是怎么回事。拿小学的数据来对比的确有失时效,不过你入学考试也没有考到1班不是吗。”
“呃……不要太在意啦。这只是偶然情况,偶然情况。”
只是两次考试成绩的比较而已,会意识到其中有异常发生的也只可能是朋友了。
但虽然是好朋友,上官从小就是个认真努力且充满正义感的人,会在他面前承认我在考场上做了什么,后果是也仅可能是绝交了吧。
他不确定的看了我一眼,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
“话说回来我可不是因为输给你便产生怀疑,不要误会了。”
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心虚的说着“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啦”的我实在是没有存活在这世界上的资格。
不过作弊的人居然也会有廉耻心这种东西,还真是稀奇呀。
在我们说话间,教室里的人开始渐渐的多了起来。我想到自己正占着别人的座位,便立刻站起身伸手将椅子推回原位。
就在这个时候,我身后教室门口的方向,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特意来的很晚,结果还是没有到齐吗……”
那个声音并不大,声音的主人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因为她的声线有些特殊,还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个声音。
我跟随着大家的动作,一齐向教室的门口看去。
那里站着一个女生。
纯黑的长发简单的束成单束斜马尾,五官很端正,尤其明亮的双眼此时正扫视着整个教室。她随意的提着自己的单肩包,单手放在腰部,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强势的感觉。
教室立刻因此安静了下来。
引发这一切的少女不知是没有注意到,还是根本就毫不在意,她迈着平稳的步子走上讲台,然后开口打破空间里的寂静:
“出场比较晚的话就必须做好自我介绍呢,大家好,我的名字叫景风声。之前因为家里的事没有来学校,这次也算是初次见面吧。”
景风声……那个年级第一啊。
教室里的其他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几秒钟前教室里的安静氛围立刻无影无踪。
“年级第一”这个称号,究竟是会赋予称号获得者某些东西,还是只有具备某些特质的人才能胜任呢?不明白这一点的我看着讲台之上的景风声,始终觉得与其之间横亘着即便是时光也无法跨越的某种距离。
但那也说不定是因为其本人淡漠的视线引发的错觉吧。
我的手缓缓离开方才正扶着的椅子,过分投入的注意力让我无暇顾及上官以及其它同学的反应。我只看到景风声垂下眼神瞥了一眼讲桌上的座位表,然后缓缓走向了靠墙第三排的座位坐了下来。
……那个人身上,有着我一直以来思索着的问题的“答案”啊。
“年级第一”这个词语的存在,对于我来说始终是特别的。我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差不多应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心不在焉的走近讲桌,凭着人类对于自己名字的敏感度,我一眼便看见了那张纸上的“习慕起”三个字。
然而这个世界的存在若是为了上帝打发永远不会减少的时间,不能发生什么特殊事件的话,就会失去原本的意义吧。
因此仿佛与校门那张成绩榜单重叠了一般,我的名字的上方,以同样的宋体四号字,正巧铅印着景风声的名字。
是上帝为了自我满足安排的余兴节目吗?
除开我那特殊的初中时代不说,一般来说在一个陌生班级里,首先会产生交谈的不就是周围的人吗。因为靠墙右边没有同学,前方的话想要搭话又不得不拜托对方转过来,因此不论怎么看,首先会被搭话的都是我。
不知为何在意起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细节,还因此杞人忧天的担心着自己那没药可救的沟通能力。
这是忧虑,还是些许的期待?
与“年级第一”的接触有可能让我找到一直以来寻找的答案吗?
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仅凭心理活动便能恶心到自己的能力。在心里冲着自己翻了一个白眼,我故作镇定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途中路过景风声身边时,她正在几张纸上飞速的写着什么东西,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事实总是会证明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
前方那束长长的黑色马尾辫无法避免的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但马尾辫的主人,却始终没有向我的方向看过任意一眼。
明明就在眼前,方向却是错误的。那比起什么都看不到来说,更要让人绝望吧。
我几乎快要放弃追寻自己渴望的答案,已经是那之后的第三天了。如同初中时那般,比起拒绝交流,倒不如说根本否决了自己存在的熟悉感觉正在吞噬我的新生活。与那时唯一不同的一点是,如今的我若是说出了“放弃”这两个字,失去的就绝对不仅仅是正常的高中生活了。
但我能选择的,恐怕也只有被动的挣扎,去守卫那距离放弃的最后一个简短咒语。
被动只能导致死亡,我这样想到。
然而就在一个平凡的课间,坐在我前方的景风声突然回过头,没有任何铺垫,仿佛我们并非第一次对话般平淡的丢给了我一个问题:
“你对考场作弊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诶?”
脑内受到多股不同的信息流强烈冲撞,甚至开始嗡嗡作响。不想因为异常的反应引起对方的怀疑,我佯装平淡,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景风声见我似乎没有明白她的用意,再次开口做出解释:
“这个学校的特殊性不是会使作弊的发生率大大提高吗?不过经过上个星期的考试,我发现对此形成监管的监考措施却并没有很完善呢。”
为什么突然毫无预料的与我讨论这个话题?我可不认为她会立刻怀疑我的考试成绩。退一万步讲,她恐怕根本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吧。
“据说监考严格的只有入学考试与期末考试吧。”我还没有从落差感中清醒,只能顺着景风声的话题不痛不痒的提供着信息。
景风声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没错,所以说参考两次考试的成绩,我做出了这个东西。”
说着,她将几张写满字的白纸展示在了我的面前。
这就是连续几天埋头苦写的真相吗?不知为何让人觉得有些无力,但是从刚刚完成就立刻拿出来向人展示这一点来看,景风声或许意外的是一个十分单纯而直率的人。
那几张纸上画着简略的表格。第一列写着一些陌生的名字,名字后方的是入学考试名次,第一次测验名次,以及两次名次的差值。
看起来这个表格是以名次差额降序排列的。
目的自然不用多说。监考严格的入学考试与容易作弊的第一次测验,两次考试间若是形成了巨大的名次差额,那么也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了。
虽然不得不佩服她的能力,但是做出这个东西的目的是什么呢。
仿佛看出我在疑惑什么,景风声率先说到:“我绝对无法原谅这种对他人造成不公的行为,但学校是不会承认自己的工作疏漏的,因此这张表格就是我行动的第一步。”
看起来似乎是要做什么恐怖事情的样子。
反正与我无关。不过这在某方面,也能够体现出“年级第一”与其他人不同的行动力吧。
“你怎么确定名次差额的原因一定是作弊呢?”虽说与我无关,但与作弊有关的事让我终究没法袖手旁观。伸出手指向那个表格的第一个名字,我说到,“入学考试名,测验22名,这种巨大的差距比起考虑作弊,不如去想想是不是其它因素……”
“我能够确定!”景风声略微提高声音打断我的话,她的嗓音很像是玻璃珠落进高脚杯时发出的清脆回音,那种声音一旦抬高音量,就总是会招来周围的人的注意。但她一如既往的毫不在意,反倒是我因为视线忍不住缩起了脖子。
“证据呢?”我小声反驳。
“不需要证据,”景风声用她明亮的双眼瞥了我一眼,“因为这里是文见町。没有人会不在意自己的分数,因此不可能出现消极对待考试的情况,更何况这是入学考试呢。若是身体原因的话,向学校申请缓考也是很容易的事啊。”
这样说也对,在决定报考文见町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拿出了相应的觉悟才对——除非那家伙和我一样是个笨蛋。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呢……不对,在那之前,为什么要把这个告诉我呢?”
与景风声像相识已久般聊了整个课间,我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这是第一次同她说话。
……能够打破交流困难高墙程度的自来熟啊。
面对我的诧异,景风声仿佛比我还更要诧异一般的眨了眨双眼,用理所应当的语气回答到:
“一般来说,你这个位置不是最容易搭话吗?”
算了,别说了。
事到如今才来证实我的推断,这是哪门子玩弄少女感情的花花公子都不会用的高明手段啊。
chapter.03同类接触
从年级名到22名。
——学习是多糟糕?
——什么作弊手段才能有这等神进步?
——在那之前,居然真的有做的这么明显的勇气啊。
以上三句都是我的心声,排名不分先后。
但是看向在教室正中间睡的不省人事的其本人后,我的一切疑问都自动解开了。
那家伙之所以费劲心机考进1班,纯粹是因为不想留在学校里吧……标准的厌恶学校的学生,即便1班的上课时间已经是全校最短,他依旧在这几天里创下了无数的迟到早退记录。
就是因为这种人,阳才考了42名,被迫进入了2班。站在自己好友的立场上,我多少有些理解了景风声所谓的“不公平”。
不过“不公平”这种现象对于年级第一和我们来说的意义肯定是不同的吧。
感慨于这种根本意义上的差距,我低下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坐在前方的人自作主张的误解了我叹息的意味,偏过头来轻声的对我说到:
“没关系不要放弃,总能看出些什么的,慕起。”
你完全没意识到我叹气的原因!
距离第一次交谈也不过过去了不到48个小时,为什么这个女孩子就可以对我直呼其名了?为什么我会答应她观察陆萧文的一举一动?明明我的学习力完全不是这个班的等级,上课时还分散注意力真的不要紧吗。
最重要的是,被观察者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玩手机,我分出去的注意力完全没有用在有意义的事物上面。
“我说,这种行为继续下去真的可以看出什么来吗?”
于是我终于忍不住,向她抱怨了起来。
“难道你居然还没看出任何东西吗?”
但是景风声回应给我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
紧接着的是景风声怀疑的神情,我不留痕迹的躲开那个眼神,轻描淡写的反驳到:“难道我应该看出什么吗?”
“至少该看出他的作弊手法跟手机有关吧。”
“……”真的假的。
我无法置信的瞪着景风声,不过她那种认真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也就是说,明明我们两个人同时观察了同一个人两天(还是从一个角度),但最终在我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时,景风声已经默默地结案了。
是我太笨还是这家伙想象力太丰富,世界是不会这样玩弄人的吧。
“你有什么证据吗?”一如既往,我丢出了这句话。
“你有注意过他的手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顺着这句话,我看向了教室中央的陆萧文。他仍旧在睡觉,不过我的记忆中还留存着关于他的手机的印象。
“这么说来,的确是有点……”
“对吧?”见我终于明白了点什么,景风声立刻激动的凑了过来,“现在智能手机已经普及到这个地步了,可是他还在用可以砸核桃的诺x亚原始机,这不是很奇怪吗。”
你黑诺x亚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理所当然。
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将放在陆萧文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奇怪是奇怪,但是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你仔细想想,这两种手机关键性的区别在哪里?”
区别?砸核桃的效率与性价比?
甚至没有留给我吐槽的时间,景风声紧接着说道:“是有没有实体键盘的区别。”
“九宫格输入法的盲打,你会吗?”说着,景风声随意从草稿本上撕下一张纸,在纸的正中央画上了一个3×3的格子。
“即便上面没有标注字母,你也能顺利打字吧?比如你的名字。”
经常使用手机的人在打字的时候已经养成了不去看数字键对应字母,而是凭借手感与记忆的习惯,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于是我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接着,景风声用力的将那张纸揉成纸团,然后问我:“那如果连键盘的位置都不告诉你呢?这样的话,还能顺利打字吗?”
如果连键盘的位置都看不到……思维突然与景风声之前的话连接在一起,我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接着回应到:
“如果有实体键盘的话就可以。你的意思是,他在考场上利用盲打与他人交流信息?”
“基本上,正解。”
自认为与我达成一致认知的景风声满意的抿起嘴唇,露出一个无限接近于微笑的表情。
但是认为我会接着附和就大错特错了。
“你的想法太简单了。”我向后靠在椅背上,对她摊了摊手,“就算能够根据触觉打字,发音相同的词组也多的是,总不可能这些的顺序也完全背下来吧?退一万步讲,就算背下来了,输入法也会根据词语的使用频率更改词组的顺序,甚至还会自己记忆高频自造词,你确定他不会打错字吗?”
我的反驳让景风声短暂的陷入了沉默。
她低下头略微沉吟了一下,再次看向我时,明亮的双眼里闪烁着让我后背发凉的光芒。
“能不能做到呢……做个实验不就知道了。”
这家伙准备又做什么危险的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