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莉莉陈的一切
朱个
对呀,只是挪用了电影的名字当题目,其实我只能说出关于莉莉陈的一部分。
莉莉陈就是陈莉莉。
是先听见“莉莉”这个女性气质十足的名字,然后才听说她的一个叫做《我们在等警察》的小说。“我们在等警察”这句话太好了,简直和我们在等戈多一样好。尤其是“警察”这意象,引人对秩序、权力还有破坏性想入非非。即使还没有看过小说,就先入为主地认为这里头有种荒芜的诗性了。
小说写了一段很正常的三角关系,野鸟似的男人,鸟巢一般安稳的女人,标本一样的小三,以及最后一场有意无意的车祸,引发出脱缰的关系走向。莉莉在字里行间有种天赋的节制性和掌控力,就像她在去年的创作谈里所说“我难以容忍粗糙或过于晦涩的表达,即便想表达一种深刻的东西,用浅白的话语说出来不更好吗”,她能用那些客观、跳跃、直白的短句,呈现出某种清晰的语言肌理,里面写的爱与做爱、恨与毁灭都罩着冷静的外壳。接着又去看了莉莉其他的小说,《冰雕》写了一对夫妻把猝死的儿子冷冻在冰柜里,然后精雕细琢一堆蔬菜,用几个萝卜雕了一个假体用于出殡的故事。莉莉写丧子之痛,写得出人意料地简洁利落,明朗干净,毫不情满为患,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几次让我想起科恩兄弟冷若冰霜的电影风格。这令人很佩服,我发现莉莉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女性作家,她成功地在小说里隐藏了性别。
那时我还没有亲眼见到过莉莉。有时候,看过一个人的文字后会迫切想要见真人,有时候又是先见到真人才会好奇其文字。对莉莉,是属于前一种情况。就很好奇,很想看看具有这样中性化风格的女作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后来有一年,我们一起在省委党校读鲁院浙江作家高研班。莉莉的座位就在我后面。第一天她走过我身边,我正低头看手机。可是眼角余光瞟到了一个曼妙的臀部,真的,我没有撒谎。下课的时候,莉莉走在我前面。作为另一个女人,此刻我控制不住要回忆她当时的衣着。她穿一条弹力恰到好处的针织连衣裙,勃艮第红,大象灰的潘多拉信使包,六厘米细高跟。酒红配高级灰,确实很高级,而且她整个人都那么软,所谓的妩媚温柔不可能再有其他注脚了吧。不敢追上去相认,我就偷偷拍下了她的背影。
莉莉看上去难以接近,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只要看她一说话颊上时常泛起的两朵红晕就知道了。跟她混熟了之后,可以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像女人的女人。我发誓我是直的,但认识莉莉以后,我在好多私人场合说莉莉是我唯一想跟她睡觉的姑娘。她很美,她是那种从来就知道自己美的姑娘。她不是那种在公众场合不时要照镜子梳头发的姑娘,在出现于众人面前之前,她已经把每个细节都打理得无懈可击了。保养得很好的无暇肌,还有无痕底妆,精致到发指,一切都井井有条,绝没有半途而废、捉襟见肘之处。你没办法把这样的莉莉和她小说里经常写到的“警察”啊“刑讯逼供”啊之类暗黑世界联系起来,甚至是不是可以说,莉莉本人与其小说气质几乎是背离的?
假如真是这样,那反而又是最合情合理的。莉莉对待自我的认真态度如实反映在她的语言洁癖里,我相信她一定是推敲拿捏文字的高手,每一个成篇的小说呈现到读者面前时,都经过了她强迫症般的精心打理。我一直以为一个作家的文学主张可能就是他自己的生活主张,作家的个人化视角大抵是体现在个人的生活方式中的,真诚地对待生活,才有可能真诚地对待写作。我喜欢莉莉这样的人,她对自我很负责,因为她对穿着一丝不苟,也对世俗生活很热爱,因为淘宝买买买乐在其中。如此衷心诚挚无比正常地在世俗生活里游走自如,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怎么可能写不出好小说呢。
谁能想到莉莉在作家身份之外,还是一个幼教集团的负责人呢,她手底下管着三个园,每周都有不同的办公地点,人称陈团长,这是不是很有运筹帷幄的感觉。但凡拥有成就的漂亮女人,身边总得笼罩些似是而非的闲言碎语,否则那过的就不叫日子了。有一回我俩聊天,莉莉说耳朵里又刮进来不公正的污蔑,全是子虚乌有的捏造。她说所有人都叫她算了,说这些事是很正常的。可莉莉越说越激动,她说要不是家属拦着,我真会拿把刀找上门去,跟那个人对质,叫他当面讲讲清楚!莉莉说这话时音调依然不高,双目炯炯有神。
“提刀江湖见”——假如你相信星座,莉莉是典型的射手座。绍兴作家马炜写过一篇在绍兴流传颇广的文章叫《越人五环》,其中解读诸暨人,说诸暨人外号木卵,有“不论合不合适,直直地就往前杵”的意思,我深以为然。“木卵”这个词看似不雅,实则无关贬损,这里更多体现的是一种硬气,就像说杭州人是“杭铁头”一样,有点愣头青的冲动,在成年人身上这是多么纯真难得的品格。因此不免又想到莉莉的另一位诸暨老乡西施,大美人身上同样有大义凛然,谁还敢说那只是一介弱女子。
上个月去诸暨,第一次见到西施浣纱的地方。哪里是一条溪,分明是一条大江。没错,浣江滚滚,穿城而过。像我朋友陈莉莉一样,风光旖旎,柔韧有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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